我梦见了清晨的光景。
那时候的我,比起妹妹和家人,显然更愿意与朋友呆在一起。
大概是刚上小学的时候吧。那个时候,妹妹还在读幼儿园,认为读小学的我非常帅气,每天放学后都吵着要我给她讲小学里的事情。
奇怪的是,我并没有厌烦,而是一遍又一遍地给妹妹讲着。
没错。我就是在那个时候遇见智里惠的。
那个时候的智里惠留着一头乱乱的短发,每天都似乎不知疲倦地嬉笑着,殊不知这样很惹他人厌烦。
这是为什么?回想当初的场景,我想,大概是因为那时候的智里惠长得不太好看吧。
喜欢长得漂亮的人,这大概是人类共有的天性。刚上小学的时候,许多人就围着班里一个长得特别可爱的女孩子转,总是和她说话。而那时候像一只丑小鸭一般的智里惠,则根本没多少人在乎。所以,当我在D市看见智里惠的时候,着着实实吓了一大跳。
这还是原来那个一头乱发的、整天像小跟班一样跟在自己后面的智里惠吗?
答案是否定的。智里惠的头发已经留长了许多,双眼也变得炯炯有神,就连皮肤也似乎变白了许多,身材看上去也更加无可挑剔了。
我不知道在我离开智里惠的那段时间,智里惠的身上发生了什么;但是我知道,她确实改变了。
大概是二年级的时候,我的身边也已经有了几个朋友。可是,那时候长得不太好看的智里惠,仍然没有朋友。当时的我可能是出于怜悯的心理吧,便让智里惠和我们一起玩。
从那以后,智里惠便像一个跟班一样跟着我了。于是,在我给妹妹述说校园生活的时候,每次都会多了“智里惠”这三个字。
“智里惠今天跟我一起去爬树了”“智里惠摔了一跤,掉进了泥坑里”“智里惠说她要和我一起去游泳”......那时的我,因为已经适应了智里惠的存在,所以完全没有察觉到听到这些话的妹妹会是什么心情。
终于有一天,千空在我述说完那天的校园生活以后,不禁发问道:“哥哥你,很喜欢那个叫智里惠的姐姐吗?”
我根本没有想到千空会这样说,于是随随便便搪塞了一句:“...算是吧。”
然后,在那个星期天,在那个三年级的星期天,在那个妹妹开始读小学的星期天,我带着智里惠来家里玩了。
当时父母都认为只是小孩子过家家,没什么的;于是,他们嘱咐我们在家里要小心安全之后,便出门上班去了。
于是,家中就只剩下我、智里惠和千空三人。
当时的我看见千空只顾着自己在一边玩,感到有点生气,于是便拉起千空的手,对她说道:“来,千空,叫姐姐。”
当时的我没有想到的是,一向十分乖巧听话的千空竟甩开了我的手。
“什么姐姐!我才不要叫她姐姐!”
这么说着的千空,一边低声抽泣着,一边跑了出去。
“等等——千空?”
我追着千空跑了出去,完全没有注意到一旁的智里惠。
找到千空的时候,已经是傍晚了。
千空独自一人坐在小区里的花圃旁,断断续续地抽泣着。
“不要哭了,千空。”
我走到千空身旁,低声安慰着她。
千空抬起头来,脸上的泪痕还未擦干。她一边抽泣着,一边说道,
“那哥哥,你以后都不要和那个叫智里惠的人来往好不好?”
完全没有想到千空会这么说,我不禁愣了愣。
“...为什么?”
我低下头,轻轻抚摸着千空的头,问道。
千空似乎慢慢地停止了哭泣。不一会儿,她说道,
“因为我讨厌她。”
夕阳的余晖把我们的影子拉得长长的,在阳光下,我和千空都沉默了。
等了许久,我终于缓缓开口。
“——”
从那以后,我与智里惠的往来便减少了。有时她一直跟着我,我也不理睬她。
终于有一天,智里惠主动叫了我的名字。
“...飒太。”
我惊异地抬起头来,目光正好与她对上了。
智里惠的脸顿时红了,有些不知所措地摆弄着裙摆。
“那个...飒太你,可以做我的男朋友吗?”
听到这句话,我刚才喝的水差点喷了出来。
“你说什么......?!”
听到我的话,智里惠慌乱地摇摇头,说道,
“那个...因为同学们过家家的时候都是这样的嘛。”
我好像明白了智里惠的意思,恍然大悟地说道,
“哦,你是说玩游戏吧?”
智里惠低着头,小声呢喃着。
现在的我,早已记不清智里惠当时说了什么,但是,却又觉得触手可及。
于是,从那天起,我与智里惠便是“男女朋友”的关系了,虽然我一直认为那只是个游戏。
当然,这事情我也跟千空说了。
听了这件事的千空显得很生气,大声责骂我“不守信用”什么的,我慌忙解释说那只是游戏,千空好像才放心了一点。
然后,过了大概半年左右,我升上了四年级,同时也搬到了D市。当时的我走得匆匆忙忙,甚至没来得及和智里惠告别。
然后,在阔别了6年以后,我与智里惠,在D市再次相遇了。
我好像触及到一丝光芒,睁开了眼睛。
...已经是早上了啊。回想起昨天的情景,真是觉得有些不可思议。
匆匆洗漱过后,我便下了楼。厨房里已传来早餐的香气,而千空正坐在桌子前认真地看着电视上的星座占卜。
过了5分钟左右,智里惠从厨房中出来了。
“啊...飒太君,早上好。”
原本有些残念的脸色在看见我后立刻变得眉飞色舞,看上去好像很开心的样子。
我笑了笑,对智里惠说道,
“明明是你来我们家住却让你来做饭,真是不好意思啊。”
智里惠听到这话,脸似乎有些红了,
“...哪里,我本来就喜欢做饭。”
旁边的千空好像抽动了一下眉毛,小声喃喃着,
“那就一辈子给别人做保姆去吧!”
...错觉,一定是错觉。我的妹妹不可能那么凶残。
智里惠来到D市后,连厨艺也变得令人赞叹。
一碗味增汤搭配着几块天妇罗,还有一碗关东煮,看着就让人食欲大增。
智里惠在我对面坐下,对我微笑着说道,
“抱歉呢...好久没看见飒太君了,不知道这种口味飒太君吃得惯吗?”
我略微一点头,“嗯...我倒是没关系。”
说罢,我又转向千空,问道:“千空这早餐你吃得惯吗?”
一直在看星座占卜的千空听到我的发问后,笑脸盈盈地看向我,
“...哈哈哈,哥哥在说什么呐......”
说罢,她又一边夹着天妇罗,一边说道,
“这种食物,我·和·哥·哥·在·一·起·的·时·候不是吃得多了嘛~是吧,哥哥?”
“...嗯呐。”我一边答道,一边有些担心地望向对面的智里惠。糟糕!背后已经开始冒黑气了吗!不好,要黑化了!
智里惠原本低着的头忽地抬起,依旧是微笑着看向我,
“说起来,飒太君还记得小时候去春游的那天吗?我忘了带午饭,急得团团转的时候,飒太君把自己的午饭分了给我呢~真是好感动呢~”
“啊哈哈......”我一边应付着答道,一边看向墙上的钟,“说,说起来,快到上学的时间了吧!我先出门去了!”
我一路飞奔着,到了学校,期间还好像撞到了什么女生。
“对不起对不起!”
我低着头,慌忙道歉。
“...飒太?”
好像听到了什么人叫我名字的声音,不过我也管不了那么多了,急匆匆地便往学校跑去。
然后,我在自己的鞋柜里发现了一张纸。
“...谁啊?”
有些疑惑地,我打开那张纸。
纸上只写了一行字,但字迹十分清秀,看上去像是女孩子写的。
“你好,千叶飒太君。放学后可以到天台来一趟吗?我想找你做一下恋爱咨询。谢谢。”
...什么嘛。我一边想着,以为是谁的恶作剧。但是转念一想,万一真的有人等在那里怎么办?
踌躇不安地,在放学后,我还是来到了天台。
天台上站着一位少女,她背对着我,似乎在看风景。
然后,她注意到有什么人的到来,转过头来——
“飒太!”
这么大喊着,那个女孩子一下扑进了我的怀中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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